看日本小說會提到柳生十兵衛與澤庵禪師等人物,十分佩服,網路上找到他的作品,移錄於此。我記得鈴木大拙的禪與日本文化一書中好像也有相關文字。
禮拜三有超能力特搜的節目,18或19頻道。記得測試過一個劍道高手,看起來二十幾歲而已。先用棒球投向他,請他拔劍劈開,他輕易完成。後來請他在太陽下沙地上,對著朝他飛去的淺色bb彈出劍,第一次有碰到,第二次劈開。據說人看到然後反應的時間是0.7秒,這位劍客的反應遠快於此,科學家認為他不是看到之後才反應,而是一種直覺。
1、無明煩惱住地
無明者,晦暗不明,智慧為闇所述(迷)。住地者,遲滯之境。
佛法修行可分五十二階位,若於任一階位,心為塵所滯,即稱住地。住,止之意;止,心為塵所取。就兵法而言,於眼劍來之剎那,若心有以劍攻防之意,則心為彼劍所滯,身心失念,即被斬殺,此稱心有所住。
若眼觀劍來,不分別思維,見劍則否,心無所住,亦無欲搶先機而反擊之意,無有少法,是心所住,入彼劍所及之距,狀若敗勢,逆取彼刃而潰敵手,恰如禪宗所云:「還把槍頭倒刺人。」此與無刀流之旨,有同工之妙。
主客交鋒,此方彼方,己劍彼劍,拍子節奏,若於是中,心有所住,則行動緩頓,為彼所斬。若臨敵時有自身想,心則有住,故不應執著自身。
修行初始,心易受身形而緊繃,若心住於劍,則為劍所滯;若心欲搶先機,則為欲搶先機所滯,以要言之,若心有住,則失其念,佛法稱此遲滯之心為無明住地煩惱。
2、諸佛不動智
諸佛不動智,雖云不動,非同草木,心遍十方,無有所住,是名不動。
佛法有不動明王尊者,右手持劍左持繩,利齒暴出目怒視,現憤怒相護持法,妨佛法者悉降服,自坐盤石妙不動,普遍十方一切剎,憤怒為相智為體,示現一切諸眾生。
一般凡夫於是中作恐佈想,不敢礙佛,離悟近者,則知此為不動智之體現。去一切迷闇,不動智即明,身現明王心不動。故不動明王者,一心不動,無有住處,但住眾生心想。
若心有住,生種種分別,於分別中,心生黏滯,雖形能動,不能自在。
譬如臨敵十人,以一劍應之,心無所住,即捨即取,以寡敵眾,無有不足。若心有住,於第一人或能取勝,於餘諸敵,則心形黏滯。
觀千手觀音尊者,雖云千手持千寶,若於一手心有住,則餘九百九十九手,不能妙用妙自在。因心無有所住故,千手能隨順自在,以是具妙智不動,能示一身具千手,隨順自在無有礙。如人於林中,心若住一葉,則不見餘葉,行者悟此道,則了千手尊。
無知凡夫者,於身具千手,終難生信解,而起諸誹謗。今得聞少分,不應誹謗亦不執著,以法為本真實觀。
若僅觀外相,而無有心法,猶不應輕率,以慢心攻擊。是故千手道,普門普示現,法門有種種,果位則不異。
自初學至不動智者,即回歸本心,兵法亦如是。
行者初習劍時,無招無勢,心亦無所住,若見劍來,亦不分別,心無所住,隨機而應。習劍日久,得種種知見,或持劍之法,或心之置所,於臨敵手時,驚覺不自由。漸學漸參訪,積聚見地心要,於身形劍法,皆迴向初學無有知見時,概因地果位本一如故。譬如算數,自一至十,於進位時,一十相鄰。復觀音樂,十二調性:一壱越,二斷金,三平調,四勝絕,五下無,六雙調,七鳧鍾,八黃鍾,九蠻,十盤涉,十一神仙,十二上無。
最低壱越,最高上無,初音終音,緊密相鄰,故至高至低,至實至空,大智若愚,無華巧之飾。以是義故,無明住地,不動妙智,本來一如,無心無念,動靜自在,不為煩惱所縛。
譬如田中稻草人形,其相離持弓箭,本無守護作物之心,而鳥獸見之逕自逃散。世間眾道究竟,亦復如是。相雖種種,無住為要,無心無念,如稻草人形。
痴愚無智者,以無智慧故,不能顯鋒;具甚深智者,不露鋒芒;一知半解者,有聰無智,示其小慧,甚為可笑,今出家眾,狀似有道而作佛事,應以為恥。
後論理事修行,理者為尊,其究竟則不取萬物,唯捨一心。然若無事之修行,縱得其理,身形不得自在。有事無理之修行,亦復如是。故理事修行,如車兩輪,不可缺一。
3、間不容髮
間不容髮者,兩掌相擊至有音聲,無一髮可容之隙。掌擊之聲鳴,非經思量而後有。於交鋒時,心住彼劍,便顯間隙;若彼劍與自形間,無一髮可容,則彼劍己劍,本無差別。此理與禪宗公案同,佛法以無住為要,呵遲滯之心,稱其為無明煩惱。
4、石火之機
此意與間不容髮同,非關快慢,以無住為要。心若有住,則為人所伺;心欲速疾,則為欲速疾之念所滯。江口遊女,有詠歌云:「浮生若夢,為求心止。」此實兵法之要。
若問:「如何是佛?」「佛法心要?」於彼聲將絕未絕之隆,或舉拳,或答之以「一枝梅花」、「庭前柏子樹」。此答非關善惡,無思量處,貴心無住故。若心無住,則不為六塵所滯,此不動心,若經思量,寓於文字,則美言藻飾,亦是煩惱分別。
石火之機,迅如閃電。譬如有人,呼彼名字,彼不經思量,諾應之,此非經思維之心,即不動智。若聞名字,思維分別,則心為塵所動,是為凡夫。法門雖三萬六千,以明心為要。未明心之人,心隨業轉。世或有緣覺,自明其心,是事甚難。欲以文字,以明其心,是事亦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世間學問,亦論是心,然理事有礙,不能一如。參佛悟道者,恰如兔角,行未深故。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5、心之置所
心若置彼身,則為彼身所取;若置彼劍,則為彼劍所取;若置我劍,則為我劍所取,若置戒備,則戒備所取。
或曰:「心若置餘所,則為餘所取,故心置丹田,以應敵之機。」以此為極意,然於佛法,此非究竟。心置丹田,為次第法,同孟子所云「求放心」之階。若心置丹田而棄絕餘事,則心為棄絕餘事所取,不能自在。或問:「若心置丹田,不能得自在,心應置何處?」答曰:「心不應有住,若心住於此,則心失於彼。若心無有住,捨分別思,身心皆脫落,則全體在用,能遍於十方。」故無有一處,是心所住,此為修行之要。
6、本心妄心
本心者,無住之心,全體在用。妄心者,有住之心。本心若有所住,即是妄心。若失本心,不能全用,故不失本心,是事為大。本心如水,妄心如冰,水洗萬物,冰則不能。冰水非異,若冰溶解,則具妙用。心若有住,如水結冰,不能自在,去有住心,即為自由。
7、有心無心
有心者,心有所住,此為妄心。無心者,雖云不動,非同草木,無有所住,不為塵所動,不即一事,不離一事,全體在用。心若有住,則不自由。譬如車輪。若為固定,則不能轉,心亦如是。心住一處,則見不遍餘色,聞不及餘聲,心有一物故。若心無住,則能隨應,然若有除事之想,則心尚存一物。故不思維,塵自離心,是為無心。行者修習漸久,火侯漸深,自得箇中三昧。若心汲汲,反不能至。
8、水上葫蘆
若捺水上葫蘆,一碰即轉,無有所滯故。行者之心,應如捺水上葫蘆,片刻不留。
9、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行一事時,若心有事相,即為斯事所滯。故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於種種道藝,若心無住而行之,則堪稱達人。因心有執,而有輪迴,生死相伴。譬如賞花,心生讚嘆之時,應無所住。故古歌云:「花不迷人人自迷。」
敬者,主一無適。持劍揮劍,心住一所,不及旁務。儒家事君,以敬為重,然於佛法,則非究竟,為次第法。主一無適,不及旁務,戒慎恐懼,若以此境為常,日久反不自由。譬如為繩所縛之貓,捕雀不得自在。若捕不捕,善調練之而去諸縛,則趨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趣。行者之心,亦復如是。善以調練,去心散亂,能收能放,心無所住,自由無礙,方為究竟。以劍而言,心不住彼,不住己,人空、我空、劍空,亦不住空。(專注凝心入定等是不夠的。無適無莫,不一定要往哪裡去,也不一定不往哪裡去。)
昔鐮倉無學禪師於中國時,為元兵所捕,於斬首之際,作「電光影裡斬春風」偈。無心之境,則電光迅雷之瞬,心無一念,人空我空一切空。心無所住,能斬初春之風。於斬春風時,亦無劍、手之想。如是忘卻心事,方堪稱高人。譬如綵女妙舞蹈,扇羽蝶形步蓮花,若彼心欲妙扇、步,則心有住有罣礙,如是有心之作為,不堪極意為下乘。
10、 求放心
孟子云:「求其放心而已。」意為求散亂放逸之心回自身。譬如雞犬逃散而尋回舍。心為身主,故莫放逸。然邵康節云:「心要放。」意為心若有縛,則不自由。心若放逸,則攝心回身,如蓮花出於淤泥,此為初學之階。其上者,如水精於淤泥中,不以為意,不為泥染,來去隨意。故孟子之求放心至究竟時,則為邵康節之心要放。中峰和尚亦云:「具放心」、「具不退轉」,即精進而行,無疲憊想。身心性命,若不趨於上乘,則終於下乘
11、 急水上打毯子,念念不留
置毯於激流之上,潮來浪去,毯不滯一處,心之作用,亦復如是。
12、 前後際斷
前心不捨,今心殘留,則心有住,捨前心今心之隙,無有一處心停留,是為前後際斷。
13、 水焦上,火洒雲
都云:「唯願武藏野,今莫火燎原。以此蔽天草,護隱夫與我。」
誰解:「明日朝陽東方起,便是紫花淍零時。」
世間無常,生死如電,行者自重。
二、《太阿記》 澤庵宗彭撰
蓋兵法者,不爭勝負,不拘強弱,不出一步,不退一步。
敵不見我,我不見敵,撤天地未分陰陽不到處直須得功。
夫通達人者,不用刀殺人,用刀活人,要殺即殺,要活即活,殺殺三昧,活活三昧也。不見是非而能見是非。不作分別,而能作分別。踏水如地,踏地如水。若得此自由,盡大地不奈他,悉絕同侶。
遇得這箇麼,行住坐臥,語裡默裡,茶裡飯裡,功夫不息,急著眼窮去窮來,直須見。
月積年久而如,自然暗裡得燈相似。得無師智發妙作用。正與麼時,只不出尋常之中,而超乎尋常之外,名之曰太阿。
此太阿利劍人人具足,箇箇圓成,明之者,天魔怕之,昧之者,外道欺之。或上手與上手,鋒芒相交,不決勝負者,釋尊拈花,迦葉微笑。如又舉一明三,目機銖兩,是尋常之靈利也。若夫事了畢人,於一未舉三未明以前,早截三段,況顏顏相對乎。如是人終不露鋒芒,其疾也,電光無通;其短也,急嵐無及。無這般手段,終拈卻著擬卻著,更傷鋒犯手,不足為好手,莫以情勢卜度,無言語所可傳,無法度樣可習。教外別傳是也。
大用現前不存規則,順行逆行,天下無測,是什麼道理。古人云:家無白澤圖,無如是妖怪。若人練得至這箇道理,一劍平天下,學之者莫輕忽。
曾著有《禪的心劍蘊奧》、《禪與合氣道》、《論五輪書》等書的鐮田茂雄教授說:“通過禪形成了武道哲學,禪同武道在精神上融為一體,可以說,這同中國少林武術一樣。武道哲學頂峰的著作有澤庵的《不動智神妙錄》、《太阿記》。柳生派的家傳兵法書《殺人刀》和《活人劍》,也把禪做為武道哲學而加以採用。這兩部書是柳生宗嚴、柳生宗矩父子在澤庵影響下產生的。”不動智被視為拳術、劍道臻於神妙的關鍵,而其本意卻是禪宗人對任何事物都不執著、一念不生的心態。要証知這本有的真心、智慧,就得遠離主客對立的二元化認識渠道,用不依概念分別、邏輯思維的直覺內証方法。為訓練學生不生分別心,禪宗師徒在問答時,常要求瞬息不間地回答,不允許有遲疑和思考,認為這一類訓練有助於驗証和獲得不動智(無分別智)。禪門稱這種特殊訓練為“石火之機”,“石火之機”本指擊石撞擊瞬間迸發的火花,被用來比喻快如閃電、不容有任何間隙的直覺反應。當然這不僅指反應迅速,還表示不動智的無心妙用,唯有這自然不動心、不瞻前顧後的反應和活動,才是真正的禪意,即所謂平常心。
武道家也認為在技擊過程中,經常要依經過訓練的無意識、直覺來完成各種動作,其間沒有追憶和建立理念的余地,不容做推理活動。為使學生經常體驗這種無心狀態並提高直覺反應能力,常採用一些特殊的訓練方法。著名禪話《劍的滋味》載,柳生但又郎學劍於宮本武藏,三年內不許練劍、不講劍理,只做雜務勞動,目的是放下馳求心。在他幹活時,武藏常以木劍向他突然一擊,這使他時時都在品嘗遭劍擊中的滋味,念念都在警覺中,如此用心,終於悟出個中三昧,多年後成了傑出的劍師。柳生所悟的無非就是禪的“無住心”,一種無意識功態,只靠習慣的邏輯思維和表層意識活動是體驗不到的,只有在心靈澄澈、放下一切心理負擔、心中空無一物時,才能使平日被理智和邏輯判斷活動以及習慣動力定型所抑制的潛在直覺悟性重新顯現活力。“風觸好花文錦落,此日平生豁眼開”,武道家稱這種處於最佳競技狀態的時刻為“靈識當下”,即運動靈感迸發的最佳時機。
那位劈棒球的劍客叫町井勳。http://tw.myblog.yahoo.com/onlypower-nonhumanbeing/article?mid=-2&prev=1247&l=a&fi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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